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创刊 30 周年：见证时代进步，重温职教发展

创刊30年

1993年，《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杂志创刊。驰隙流年，2023年，杂志迎来了创刊30周年。30年来，杂志始终坚持正确的办刊方向，集政策指导性、学术理论性和应用服务性于一身，见证和纪录了时代的前进步伐以及中国职业教育繁荣发展的历程。

为纪念创刊30周年，我们从30年来发表的论文中，精挑细选各时期富有代表性、原创性和影响力的文章30篇，并约请专家学者进行再回顾、再解读。我们试图用跨时空对话的方式，重温中国职业教育发展道路，感受职教人精神的传承，重温办刊的初心使命，得到继续前行的情感润泽与智慧启迪。

社会职业演变的六大趋势及其理论依据

作者简介：曹晔

刊发时间：2010年第21期

请左右划动

重读《社会职业演变的六大趋势及其理论依据》

刘兴革

职业教育顾名思义是基于职业的教育，职业不是一劳永逸的，是不断变化和更替的，不同职业的变化又有不同的变化特点，那么职业变化的根源是什么，这是搞好职业教育的逻辑起点，也就是说寻找引起职业变化的因素是我们把握职业教育变化的重要途径。曹晔教授关于社会职业演变六大趋势的研究可以更加深入地把握职业教育、认识职业教育和理解职业教育。这也是跳出教育看教育、立足全局看教育的重要举措，也是职业教育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

一、分工理论与职业细化

分工是人类社会固有的属性，可以说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分工，人类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分工发展与深化的历史。正如马克思所言：“到目前为止，一切生产的基本形式都是分工。”关于分工理论马克思和恩格斯对其有深刻全面的阐述。社会学家涂尔干将分工的概念从经济领域扩大到社会生活领域。分工一词翻译为英文是“ of ”，即劳动的分割。“所谓分工就是将社会总劳动划分为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的若干部分；与此相对应，社会成员固有地分配在不同类型的劳动上。简言之，分工就是不同种类的劳动的并存。”分工也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个人或组织，将原来一个人或组织所承担的生产活动中所包含的不同智能操作分开进行。与分工紧密联系的两个概念是专业化和协作。分工与专业化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专业化就是一个人或组织将其拥有的有限投入集中于一种或几种产品的生产，使其资源的经济差异得到有效发挥。人类社会之所以发展到今天，是分工和专业化发展的结果，常言道业精于专，专业化提高了生产效率，促进了人类社会的发展。与分工相对应的另一个词是协作，分工与协作相生相伴、相互促进，有分工必然有协作。马克思认为“许多人在同一生产过程中，或在不同的但又相互联系”，分工是生产者或企业只承担社会总劳动中的局部劳动，而协作是由众多生产者和企业共同完成社会总劳动。可见，协作是劳动的一种集体化、社会化形式。分工、专业化和协作三者之间关系密切，分工越发展，专业化程度越高，协作也就愈加发展和密切。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社会职业不断细化，成员之间的协作必然加强。

分工理论不仅促进了社会职业的不断细分、生产专业化程度不断提高，也极大地促进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正如曹晔教授在文中提到的，工业革命后，在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指导下，泰勒提出了科学管理理论，美国福特汽车公司在泰勒的指导下发明了流水线作业，极大地改善了企业管理，促进了企业专业化和职能化管理，较大幅度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极大地促进了人类步入工业经济时代。工业经济时代企业生产的特点表现为大规模生产、流线线作业、专用化设备、标准化技术、劳动密集型生产方式、科层制组织形式。企业的生产技术表现为品种单一、批量大、工艺稳定、效率高。流水线生产方式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效率，人类社会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正如马克思所言，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

二、合工理论与职业综合化

随着社会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和社会产品的极大丰富，人们对产品的需求越来越多样化、个人性，传统大规模、标准化、大批量的流水线生产模式难以适应这些变化，企业普遍面临着大量生产模式与快速变化的市场多元化需求之间的矛盾。一方面，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尤其是自动化和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柔性自动化生产技术应运而生，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前提下，缩短产品生产周期，降低产品成本，最终使中小批量生产能与大批量生产抗衡。另一方面，为对付日益变化的环境和市场需求，发达国家的现代化企业普遍开始对企业组织结构和业务流程进行再造。一是企业的业务流程重组，“精益生产”等生产方式代替了流水线作业，专业车间的概念逐渐淡化，将多种不同专业的技术集成在一台设备、一条生产线、一个工段或车间里的生产方式逐渐增多。如复合功能的数控机床就是在一台机床上就能完成车、铣、钻、镗、攻丝、铰孔和扩孔等多种操作工序。二是企业组织方式从科层组织发展为扁平化组织管理。它较好地解决了等级式管理的层次重叠、冗员多、组织机构运转效率低下，难以适应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造成决策链过长、反应缓慢等弊端。正如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所预测的：“未来的企业组织将不再是一种金字塔式的等级制结构，而会逐步向扁平式结构演进。”

正如曹晔教授指出，与分工理论相比，合工理论显示出其强大的优势，即借助信息技术，以重整企业业务流程为突破口，将原先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业务流程再合理地“组装”回去，将几道工序合并，归一人完成，也可将分别负责不同工序的人员组合成工作小组或团队，以利于共享信息、简化交接手续、缩短时间。在合工理论指导下，企业生产表现出以下特点：自动化智能化作业方式、柔性制造技术、通用性设备、技术密集型生产方式、扁平化管理方式等。

三、产业结构调整与职业结构变化

产业是社会分工的产物，它随着社会分工的产生而产生，并随着社会分工的发展而发展。产业也是生产力不断发展的产物，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变化，尤其是社会需求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产业结构也在不断调整和变化。产业结构按照不同的用途有多种分类。20世纪20年代，国际劳工局最早对产业作了比较系统的划分，即把一个国家的所有产业分为初级生产部门、次级生产部门和服务部门。1935年新西兰经济学家费希尔(A. )提出了三次产业分类法。英国经济学家克拉克(C. Clark)继承了费希尔的研究成果，总结了产业结构随着经济发展而变化的规律，即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均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劳动力首先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转移；当人均国民收入水平进一步提高时，劳动力便向第三产业转移。由此使劳动力在各次产业间的分配形成这样的状况：第一产业减少，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逐渐增加。

两大部类分类法。马克思按产品的最终用途把社会生产各部门划分为生产资料生产和消费资料生产两个类别。生产生产资料的部门是第Ⅰ部类，生产消费资料的部门是第Ⅱ部类。第Ⅰ部类包括各种生产工具、设备、原料、材料的生产部门，如钢铁、机器、水泥、化肥等部门，它的产品用于生产的消费。第Ⅱ部类包括生产各种消费品的部门，如纺织、食品等部门，它的产品用于生活消费。迂回生产理论认为先制造生产工具,再生产产品的“迂回生产”办法，更有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生产生产资料的部门不断增多，迂回生产的过程越长，生产效率越高，制造机器设备的社会职业不断增多。

资源密集程度分类法，即根据劳动力、资本和技术三种生产要求在各产业中的相对密集度，把产业划分为劳动密集型产业、资本密集型的产业和技术密集型的产业。这种分类法就是根据一个产业所投入的、占主要地位的资源的不同为标准来进行划分。劳动密集型产业就是生产主要以来大量劳动力，而对技术和设备的依赖程度低，就是马克思说的资本有机构成较低的产业；资本密集型产业就是生产中投入较多资本的行业、部门，或者说资本有机构成较高的产业；技术密集型产业也称知识密集型产业，就是指生产过程中对技术或智力依赖大的产业。现实中，一方面，不同的产业在上述三类产业类型的表现是不一样的，如传统农业和轻工业一般都是劳动密集型的，重工业都是资本密集型产业，IT行业基本都是技术密集型的；另一方面，随着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产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转移。一般来说，劳动密集型产业就业岗位就多，其他两个就业岗位少，但对劳动力素质要求高。随着科技进步和经济水平的提高，机器代替人是一个必然趋势，对劳动力素质要求不断提高。

四、产业转移升级与职业内涵变迁

每一次科技革命都带来了产业转型升级。第一次科技革命，蒸汽机的发明和使用，机器代替了人力和畜力，工厂制代替了工场制，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力，也改善了交通运输手段，扩大了市场范围，进一步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发电机、电动机、内燃机等相继发明，标志着人类迈入第二次科技革命，电力在生产、生活中得到广泛使用，促使电气工业迅猛发展。内燃机广泛应用，为汽车和飞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技术，也推动了石油工业的发展。这一时期，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工业取得了长足进步，部分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业增加值超过了农业，工业重心也由工业化早期的轻纺工业转型升级为重化工业，在机械工业的基础上又产生了电气、化学、石油等新兴工业部门。以原子能、电子计算机、微电子技术、航天技术、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等为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到来，电子与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使得制造过程不断实现自动化，即生产不需要人直接参与操作，而由机械设备、仪表和自动化装置来完成产品的全部或部分加工的生产过程。各类机器人在生产过程中的广泛运用，提高了工业生产的自动化、工业化水平，推进了工业化进程。第四次科技革命是以互联网产业化、工业智能化、工业一体化为代表，以人工智能、清洁能源、无人控制技术、量子信息技术、虚拟现实以及生物技术为主的全新技术革命。可以说人工智能对生产生活产生全方位的影响。

四次科技革命带来的四次工业革命，是从纵向上反映了产业转移升级的发展历程，我们也可以从横向上看一个国家的产业发展历程或不同国家产业进行比较来看产业转移升级。我国台湾宏基集团创办人施振荣先生，在1992年提出了著名的“微笑曲线”( Curve)理论，该理论源于国际分工模式由产品分工向要素分工的转变，产业链上各环节创造的价值随各种要素密集度的变化而变化，全球产业链可以分为产品研发、制造加工、流通三个环节。产品研发和产品流通在两端社会组织等级越高代表，两端朝上，制造加工在中间，形状像张嘴微笑故而称微笑曲线。在产业链中，附加值更多体现在两端，设计和销售，处于中间环节的加工制造附加值最低。改革开发以来，我国在国际产业转移中抓住了机遇，利用廉价的劳动力发展加工制造业，发展成为制造业大国，但2008年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国际需求不稳定，尤其是我国工资水平不断提高、土地价格持续上升，资源约束增强，低成本的优势不再，出现了机器换人，产业开始转型升级，我国产业从中等端迈向中高端，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我国低端制造业向东南沿海地区转移。

五、技术进步与职业高级化

职业层次是指在同一种职业或职业类型内部由于工作活动及其对人员要求的不同而造成的区别，职业高级化就是低技术的职业逐渐减少、高新技术职业不断增多；高附加值的产业在减少高附加值的产业在增加。国际上一般按工作所要求的技能和责任心的程度把职业或工作划分为六种层次：非技能性工作、半技能性工作、技能性工作、半专业性和管理性工作、专业的工作、高级专业性和管理性工作。决定一个人的职业层次应该是他的能力水平。通常用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或培训水平来代表他所达到的相应的能力水平。因而，不同层次的工作要求不同的受教育水平或培训水平，一个人的知识水平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其所要从事的职业层次。一般来说，第5、6层次的工作要求大学或研究生学历，第3、4层次的工作需要受过大学教育或者受过中等层次的培训；而第1、2层次的工作只需要进行适当的工作培训即可。

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不断推进，人工智能必将渗透到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许多程序性的工作将被机器人代替，尤其是代替工人在高温、易爆、剧毒、具有腐蚀性和放射性的环境中连续工作24小时，并且成本只相当于雇佣工人的一半左右。党的十九大提出培养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党的二十大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不断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许多职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职业逐渐高端化，传统的马路清扫工，现在变为驾驶清扫机器进行清扫，有效改善了工作环境，将来还是无人驾驶的智能机器清扫。

六、产业特性与职业演变

正如曹晔教授指出：由于不同产业的产业属性不同，因此各产业职业分工的程度不同。历史地来看，许多产业发展的最初形态，都源于家庭，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大多数产业逐渐走出了家庭，而农业却仍然以家庭经营为主。也就是说农业适合家庭经营。亚当·斯密曾指出：农业由于它的性质，不能有像制造业那样细密的分工，各种工作不能像制造业那样判然分立。木匠的职业与铁匠的职业，通常是截然分开的，但畜牧者的业务与种稻者的业务，不能像前者那样完全分开。纺工和织工，几乎都是分别的两个人，但锄耕、耙掘、播种和收割，却常由一人兼任。把握产业特性也是了解职业变化的重要工作。

除了产业自身的特性外，各产业的技术进步快慢和市场范围等也是影响产业分工程度的重要因素。一般来说，一个产业分工程度越高，他的职业种类和数量越多；分工程度越低，它的职业种类和数量较少。随着科学技术和经济社会的发展，许多产业表现出了不同的变化趋势，随着现代农业的发展，农业的许多职能逐渐从农业中分离出来，发展成为独立的产业，如饲料、兽药、农产品贮藏等等，同时，农村各产业也存在有机联系，如近些年现代农业的接二连三，即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壮大乡村产业。还有产业集群、产业链都对职业产生重要的影响。产业集群就是某一行业内的竞争性企业以及与这些企业互动关联的合作企业、专业化供应商、服务供应商、相关产业厂商和相关机构(如大学、科研机构、制定标准的机构、产业公会等)聚集在某特定地域的现象。产业集群越大职业分工越细，专业化程度越高。产业链分为上游和下游，上游面向原材料加工，下游面向制成品生产。通常，下游产业属于产品深加工，产品附加值高，生产效益高。故延长产业链，向下游端发展，可以提高产品附加值，创造更高的职业岗位和生产效益。各产业的产业链长短既取决于产业属性，也取决于科学技术等其他因素。产业链越长表示产业的规模较大，价值越大，职业分工越细。

职业演变是一个比较错综复杂的问题，影响因素也是比较复杂的。尽管如此，但分析社会职业的演变也是非常有意义的，分析清楚并掌握其变化的规律，就能够根据这些职业特点去有效地开展职业教育。上述分析仅仅是对现实的一个粗浅的描绘，仅是一些简单的勾勒，旨在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加强对职业发展变化规律的研究和认识，来更好地指导职业教育的科学发展。（作者系哈尔滨商业大学职业技术教育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