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天目尺八专场音乐会，带你领略千年宋韵的魅力

昨晚，杭州临安青山湖景区，一场超燃的“天目尺八专场音乐会”拉开了很多杭州人“五一”长假的序幕。

天目悠悠，千年回响，二十多位民族器乐演奏家，为杭州带来一场关于尺八、宋韵的视听盛宴。许多观众纷纷赞叹：粗犷、深邃、空灵，这声音真的高级！

说到尺八，很多人并不认识，也有人马上能联想到黄龙洞景区前，“护国仁王寺”遗址碑上斜插的那根巨型“棍子”。

它看起来像笛子、像萧，是一种中国传统乐器，唐代宫廷里用来演奏雅乐，因长一尺八寸，故名尺八。

如今，日本影视动漫《大奥》《火影忍者》《犬夜叉》里常能见到尺八的身影。为什么中国乐器在日本大火甚至被奉为国宝级乐器，但它在国内却鲜有人知？

唐代时尺八曾传入日本，后因未经传习而中断。南宋时，日本僧人心地觉心来到临安城护国仁王寺修禅，回国后再次将南宋尺八传入日本。此后数百年，尺八在日本开枝散叶。而南宋后，因朝代更迭、文化断层，尺八在我国渐渐销声匿迹。

△ 1999年11月26日，黄龙洞护国仁王寺遗址前，日本尺八寻根团成员在细雨中吹奏尺八认祖归宗的场景，令不少老杭州人印象深刻。

2000年以后，多位曾参与寻根的日本尺八传人开始免费在杭州传授尺八技艺。明暗对山流第四代传人塚本竹仙便是其中之一，他每年都会自费来中国数次教授尺八，直至2019年暂停。

机缘巧合下，李志文、李志红兄弟先后拜塚本竹仙为师学习尺八技艺。这位农村家庭走出的大学生和他的弟弟，因一根竹子，人生改写。

用李志文的话说，尺八凝结了中国古代的智慧，既然是从中国传出去的，如今亟待传承。

01

以梦为马

大学生一见尺八“误终身”

“眼里只有钱，技艺就要失传了”

李志文从小怀揣着音乐梦想，他的老家在河北省承德市一个名叫佛爷来的山村，家中靠着父母几十亩板栗林为生，一年收入只有七八千元。

当年，面对去省城学音乐每年万余元的费用，母亲一脸愁容，只好挨家挨户去借钱。

“农村的孩子出来学音乐，在我们那基本没有的，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志文说，比他小4岁的弟弟李志红高中便辍学务农了。

2003年，李志文成为杭州师范大学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名竹笛专业学生。之后，他第一次从书上认识了中国传统乐器——尺八。

2004年，在浙江音乐厅举办的纪念“江南笛王”赵松庭的音乐会上，李志文第一次现场听到了尺八演奏，“那种空灵、深邃、有力量的声音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

于是，李志文买了一根塑料材质的现代尺八，自己学着吹，连放假回老家时也每天窝在屋子里练习。

大学毕业后，李志文进入某国企工作了三年。

2010年，始终难舍音乐梦的他选择了辞职，带着1万元钱，租下了50平方米左右的工作室，一边准备考研，一边自我推销去当笛子老师。

两年后，李志文认识了来杭传授尺八演奏技艺的塚本竹仙，并拜入对方门下。

学尺八，第一道难关就是认谱。尺八的曲谱不是五线谱或工尺谱，而是需要对照指法表演奏的假名谱。更困难的是，传统尺八演奏没有节拍和强弱，一首本曲就要练上半年甚至一年，极易让人心生挫败感。

此后，老师来中国时，李志文就跟着在沪杭一带全身心学习；老师回国后，他回到工作室继续教笛子。

2014年7月，李志文将工作室更名为现在的“普化尺八明暗对山流护国仁王分道场”。

然而，来工作室找李志文学尺八的学生并不多，他仍以教笛子为主。那些年，他拼命地授课，偶尔参加演出，努力维持着工作室的收支平衡。

母亲知道后，一度怀疑他所做的到底算不算正当工作不知火影梦千年多少钱，甚至觉得他去当个木匠、泥瓦工还能挣得多一点。

“世俗观念想得更多的是挣钱，但如果没有人愿意学习传统尺八，它在我们国家就真的要失传了。”李志文说，“我想通过大家的努力，让它能够保留下去，至少消失得慢一些，这也是塚本老师和赵松庭老师希望看到的。”

02

受哥哥影响

李志红边学吹奏边制尺八

一根制作精良的尺八售价上万

作为李志文的弟弟，李志红想不到自己会被哥哥“拖”到了杭州。

2008年，21岁的李志红受哥哥朋友的邀请，带着家乡的栗子来杭州，在文一路湖墅南路口的一家小店做糖炒栗子。之后几年的秋天，他都会如约来杭州卖糖炒栗子，逐渐熟悉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2014年，老家父亲因突发脑溢血过世。家中没了顶梁柱，这对农村家庭来说是不小的打击。第二年，李志文介绍弟弟去余杭“竹笛之乡”铜岭桥村一家竹笛厂当学徒，李志红悟性不错，很快就熟能生巧。

哥哥李志文“普化尺八明暗对山流护国仁王分道场”工作室挂牌那天，李志红正好见到了塚本竹仙。

得知李志红会做笛子，塚本竹仙便问他是否愿意学着制作普化尺八管。

“这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要好好考虑。老师说，一旦确定，就要坚持走下去。”李志红说。

当时，已有家有室的李志红是有顾虑的：“我出来了，却不赚钱，怎么交代得过去？”

没想到，妻子和母亲都支持他，能免费学一门手艺并非坏事。

于是，李志红也成了塚本竹仙的入室弟子，走上了和哥哥当年一样的学艺之路——老师在中国时，他就跟着学艺；老师回国时，他就回到竹笛厂继续工作。

尺八的制作并不比吹奏简单。尺八管身取材于毛竹的根部，要求下部比上部略粗，管身有7节，最上面一节在吹口处，最下面3节距离很近，中间4节之间开5个孔。

选好的竹材要经过水洗、火烤、日晒，再阴干3年至5年，通常10根竹子能制出一两支尺八就很难得了。

正因如此，尺八的价格也不便宜，一支普通的练习管一般要3000元至5000元，而制作精良的尺八售价可能要上万元。

制作尺八最重要的一步是调音，制管师需要一边吹一边调。

“就像人有不同性格，每支普化尺八管也有自己独特的音色和外形。”李志红说。

入室学习4年，李志红的制管技术得到了老师塚本竹仙的认可，他的尺八吹奏技艺也达到了“师范”级别。就在他学习制管的那几年，哥哥李志文给了他极大的支持。

2018年，李志文将母亲、弟媳、侄子从老家接来，并出钱在余杭中泰租了房子。

兄弟俩心里都清楚，目前来说，他们所学的技艺在杭州更能有所发展。

03

李志文的尺八学生已有近百人

尺八成了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近几年，李志文的道场小有起色，找他学习普化尺八的学生已有近百人。

很多次，李志文吹响尺八入神的时候，学生坐在对面听得默默流泪。这些学生中，有大学老师、医生、自由职业者，年纪最小的是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而年纪最大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李志文对学生的要求很高。

“你们要是学得稍微有一点不到位，今后再教别人又会打折，那这个东西最多再传两三代就没有了。”他说，这也是老师塚本竹仙当年教他时所说的原话。

李志红如今在中泰也开起了自己的工作室，专门制作尺八练习管，做销售也只靠口口相传——“佛系”的他连微信朋友圈都几乎不发。

李志红学做尺八的那些年，妻子李伟利一个人在老家照顾婆婆和孩子，总觉得“要用到他的时候都不在身边”。但冷静下来之后，李伟利觉得那段日子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我们家和塚本老师、和尺八结缘，就让他好好做吧。”李伟利说，“我没见过老师，但总觉得他和家人一样。”

逢年过节，一家人偶尔回老家看看。兄弟俩说起自己的工作，村里人基本理解不了，李伟利帮着讲讲塚本竹仙来中国传授尺八吹奏技艺的不易，村里人还是听不懂。但对于李志文、李志红兄弟，甚至这一家子来说，尺八已经是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现在把它们拿在手里，感觉每一支都很精致，日久生情了吧。这根竹子真是改变了我们一家的命运。”李伟利捧着李志红制作的尺八，出神地看了几秒，又转头看向丈夫，“希望你以后在技艺上再精进一点啊……”

昨晚，李志文、李志红在临安同台献奏尺八古曲

今年杭州市“两会”期间，政协委员、知名网络作家“疯丢子”提出《“尺八认祖”——传承发扬尺八艺术，奠定杭州“尺八祖庭”的历史地位》的提案，“杭州人如果不清楚自己曾有过如此灿烂的文化，实在遗憾。”

如今，尺八演奏技艺正在逐渐回归与传承。赓续宋韵文化血脉，杭州或将翻开新的篇章。

记者 钟玮 视频 杨子健 实习生 赵若瑄 （部分资料图源自本报早年版面）

编辑 钟玮 审核 谢俊 谢珂